为了这场演出，沈昳丽推迟手术时间

“我自己演出一点不紧张，碰到他们登台，我就不淡定了。”1月14日，《薪火相传续华章—上海戏剧学院附属戏曲学校2019级昆曲表演专业汇报演出》在天蟾逸夫舞台举行，**昆剧演员沈昳丽穿梭于舞台、化妆间、侧幕，盯着台上桌椅放置、演员发型服饰。“本来我今天要做个小手术，没想到和学生汇报演出时间撞了，那当然要来给他们加油，明天再去医院。”

和学生们相处三年，沈昳丽想起**次见面，笑开了花，“两个小丫头蔡乐艺和谈菲儿到戏校门口接我，结果我开车错过了。俩丫头不懂事，对我说，‘老师，我们好累好困。’我让他们歇一会儿，他们竟然在**堂课睡着了。”一晃三年，从《牡丹亭·寻梦》到14日全本《玉簪记》，6月计划演出的全本《牡丹亭》、全本《贩马记》，沈昳丽感叹，“这么多全本大戏，我小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沈昳丽在侧幕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诸葛漪摄

“是我一手带大的小孩。”2023年夏天，沈昳丽陪蔡乐艺去安徽安庆参加中国少儿戏曲小梅花荟萃个人项目专业组总决赛，“蔡乐艺把杜丽娘的扇子忘在宾馆，我又跑回去拿。”第二年，谈菲儿也摘得“小梅花”。沈昳丽点评这三年，“小孩懂事了，自觉练功，很要上进。菲儿以前不太说话，声音很轻，气不够。现在台上，她的声音完全打开，自信一点点在增加。学生气褪了，真的变成一个演员。”

14日汇报演出《玉簪记》，三个“陈妙常”轮番登台。除了蔡乐艺、谈菲儿，王瑞茜也是沈昳丽的学生。“她比另外两个女孩晚一年跟我学，接受能力强。她的眼睛专注起来，非常好看，扮相也好，很入戏。”

下午1点，距离开场半小时，沈昳丽为**个登台的蔡乐艺整理头饰，催促第二个登台的王瑞茜快包头，盯着正在哼曲的第三个登台的谈菲儿，“唱的时候，身体不要摇来摇去。” 蔡乐艺向楼下舞台走，沈昳丽跟着叮咛，“裙子提起来、提起来，不要踩。”

《琴挑》蔡乐艺、吕玮诚

《问病》王瑞茜、吕玮诚、刘奕含、朱翊銘

《秋江》谈菲儿、何星仪、朱翊铭、陈思吉、孙灵

到了侧幕，蔡乐艺本想拿粉色拂尘。沈昳丽扫了一眼，指着黄色拂尘，“用它，长一点、厚一点，大气。”

开场铃响了，大幕后，师生俩在台上演练最后一遍，“今天眉头画得有点高，做表情要小心” “念白不要急”。下台前，沈昳丽指着台前的红色地标，“红点前没有光，你站到红点后，光刚刚好，打在你脸上。”

“看着像大人了，其实还是小孩。”沈昳丽比了比，“女孩们1米7，比我都高了。小生演员也高，超过一米八，比黎安还高。”**折《琴挑》，蔡乐艺搭档“潘必正”吕玮诚。班主任高雪生笑着说，“吕玮诚的戏服都是定做，否则脚就要露出来了。”

笛箫声响起，沈昳丽、高雪生站在侧幕悄悄交流学生表现，“**次还是紧张，声音有点哑，唱着唱着就亮了” “掐他一下，哇，就松了”“好的，现在‘松’了，醒过来了”。吕玮诚转身时，两位老师不约而同向他比起大拇指。蔡乐艺唱到“粉墙花影自重重”，两位老师松一口气，“有高一点点的音，状态才能出来。”

“38个孩子，他们的家南至深圳，北至内蒙古，2019年入校，今年要毕业了。眼睛一眨，6年快得很。” 高雪生介绍，戏校2019级昆曲班有33个演员、5个演奏员，这是戏校时隔15年招收行当齐全的整班昆曲专业学生，毕业后将集体进入昆山昆剧团。“男演员12人，生、旦、净、末、丑都有能够出彩的演员。王瑞茜来自内蒙古，跟沈昳丽学习后，进步很大。有好老师，才可能做好学生。另一个‘潘必正’是女小生何星仪，她本来学闺门旦，条件更适合小生。家长一开始不理解，我们做了思想工作才转行，现在她的成绩优异。”

三年前“雏凤新鸣”汇报演出，后台忙成一片，三年后，“薪火相传续华章”汇报演出，师生淡定得多，后台少了飞奔的惊慌失措的小演员，也没有人大声说话。来天蟾逸夫舞台前，《玉簪记》在学校彩排，高雪生吃了定心丸，“做演员难，身高、扮相、嗓子都不能差，还要会演戏。他们升入五年级后，我反复提醒，要从学生转变成演员了。”

《琴挑》蔡乐艺、吕玮诚

下台后，蔡乐艺觉得，不少表演可以做得更好，“**次正式登台演《琴挑》，我心里没底，不像之前在宛平剧院演《寻梦》，对那个戏太熟了。”她评价搭档，“他绝对紧张，脚有点飘。哈哈，我的脚也抖，只能每次演到背对着观众时，自己调节。” 蔡乐艺牢记一条原则，“上台后，不要有杂念，不管怎么来，我都是对的。”目前为止，蔡乐艺没有在台上出错，“如果真的出错了，肯定也得演下去，不能一错就僵掉了，只能将错就错，让戏顺下去，尽量让观众不发现错误。”

12岁到18岁，38个上海戏校培养的第七代昆曲传人即将粉墨登场。“6年，时间一下就过去了。进团两个字很遥远，但就在眼前了。”蔡乐艺生在六一儿童节，得名“乐艺”，“今年生日，我可能在排练毕业演出。当学生很幸福，老师、化妆师、工作人员都非常照顾我们，真的对我们太好了。进团以后，身边都是同事，我要更加严格要求自己。”

栏目主编：施晨露

本文作者：解放日报 诸葛漪